《战斗中的舞者》是一段没有确切时间和地点的史诗,它描述一群在沙漠中寻找出路的旅人身上发生的故事。读者只能从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他们曾经的遭遇——战争,家园的毁灭,跟着向导逃离,被向导欺骗和抛弃,这群人怀揣仅剩的希望在沙漠中寻找心中的应许地“欧洲”。虽然这群旅人各有着不同的性格,也没有明确的首领,但正是他们对于寻找大海、穿越大海、到达欧洲的共同信念支撑着他们忍受饥渴和疲劳的折磨,在沙漠中走下去。他们之中有一位靠嗅觉辨认大海方向的老人,还有一个目光带有魔力,可以预知的小男孩,他们是整个旅人团体的引路人。旅人们在途中发生了多次冲突,争辩,当他们在沙漠中看到一座城市,希望能进去歇息的时候,却被守卫告知不许进入。旅人们无奈地离开,幸运地找到了一处绿洲,并度过了一段快乐放松的时光,但不久之后绿洲消失了,他们只能继续流浪。在无尽的路途和艰难困苦的折磨下,人们开始领悟:“也许‘欧洲’根本就不在,因为说到底,什么是‘欧洲’呢?”最终,旅人们在山地遇到了一群拿着刺刀,戴着黑色头巾的战士,战士们接纳了漂泊已久的旅人作为“历史的讲述者”与他们一同生活,因为“我们需要你们说给我们听,为了假装我们拥有一段历史。我们缺少的就是历史,在这之后我们才能成为一个民族。”
葡萄牙语文坛最高荣誉卡蒙斯文学奖得主,反思欧洲难民心灵创伤的史诗级救赎之作。这部作品选取了近年来被广泛讨论的难民问题作为主题,并融入了作家写作生涯中持续关注的其他话题,如女性处境、身份认同等,引发读者的深思。
赫莉娅·科雷亚1949年出
生于葡萄牙首都里斯本,
她从少女时代起就在报刊
上发表诗歌,但后续以小
说及戏剧写作为主。赫莉
娅·科雷亚获得过多项文学
奖,其中2015年获得的卡
蒙斯奖是葡语文学界的最
高奖项,让她获得了广泛
关注。
出版于2018年的《战斗
中的舞者》是赫莉娅·科雷
亚的**作品,这部作品
选取了近年来被广泛讨论
的难民问题作为主题,并
融入了作家写作生涯中持
续关注的其他话题,如女
性处境、身份认同等。赫
莉娅大学时期的专业是罗
曼语语文学,硕士专业则
是古典戏剧,对语文学和
古典文学的研究再加上她
对诗歌写作的涉猎,都使
得她的小说也带有一种独
特的文字气质。正如赫莉
娅所说:“诗歌必须总是在
场,因为我对文字的力量
近乎服从。”
《战斗中的舞者》以接
近诗歌的语言,接近戏剧
和寓言的形式讨论了当下
社会的热点话题,融入这
本小说中的诗歌、戏剧以
及《**》故事元素也许
会给读者带来多角度的“错
位感”,但正是它们让这部
作品在诸多纪录片式的历
史小说中显得如此特别。
《战斗中的舞者》在开
篇之前便引用了尼采的诗
歌,随后又用散文诗般的
语言铺开叙述背景,把故
事缓缓引入。在故事的讲
述过程中,高度诗化的语
言依然随处可见,比如赫
莉娅在描绘沙漠禁城的外
表时写道:“它像是由星辰
化成的煤炭构成,这是一
种不牢固且悲伤的材料。
毒液在它的表面闪耀着,
让它仅用外表就足以反驳
。”在小说的结尾,作者又
一次选择了诗歌做最后的
谢幕。
小说中的戏剧性也处处
可见,人物在做重要的发
言之前会做出特别的动作
和手势,作者有时还会强
调他们发言时身处什么样
的“舞台”上或是如何行进,
并描绘出他们的声音听起
来如何,对这些细节的描
写使人物的话语脱离了日
常和平庸,也使人物脱离
了个体性,成为某个族群
的代表或是某种象征物,
被高举到舞台之上。在小
说的末尾部分,拉米的出
场是个很好的例子:“他突
然用手推开身边的人,开
辟出一条自己的路。以绝
对的重音对围着他的人们
呼喊。他的嗓音还是个少
年。”说到拉米,那么还有
必要指出,小说中两名儿
童——拉米和埃兰德——他
们的话语也是成熟且富有
戏剧性的,埃兰德就做出
过这样的预言:“动物们会
在前面那儿喝水、吃草。
有些是长羽毛的,有些是
长毛皮的,我们可以杀掉
这些漂亮的动物。快去准
备绳子做弓,再找些尖头
的木棍,把尖头用火烤硬
,把你们的匕首在石头上
磨干净。我们再也不用在
蛇爬过的痕迹上爬行了。
我们重新变成了自己的祖
先,我们是山上的猎人。”
这样的话语听起来完全不
像是出于儿童之口,但我
们不应以现实主义小说的
标准来度量这本小说,因
为它打一开始便是寓言的
、神奇的、戏剧性且夸张
的。
《战斗中的舞者》里出
现一些对《**》故事情
节的复现和再演绎。《出
埃及记》中的以色列人都
失去了自己的家园,在沙
漠中苦苦行进,最终寻找
到应许之地。然而,这本
小说中的行者却没有到达
他们理想中的欧洲,他们
在沙漠中面对生存危机时
也并没有**从天而降,
资源的匮乏和自然环境的
恶劣随时会把人贬黜到与
动物无异的地步。
除了生存危机,行者所
面对的还有身份危机。如
果忘记了属于自己的“故事”
和“历史”,迎来的就是身份
层面的死亡:“由于缺水,
他们既迷茫又蹒跚,逐渐
不再意识到自己是在有目
的地行进。总有一天,当
他们醒来时,会发现自己
已经不知道被丢在身后的
东西是什么。于是,艾雅
娜说道:‘孩子们必须得听
些故事。不然他们会死的
。’”除身份认同问题之外,
女性处境也是这部小说的
讨论重点之一,然而发人
深省的是,女性为自己发
声并越来越多地赢得权利
的过程与行者身份认同淡
化(或说忘记传统)的过
程似乎是同步的:“他们甚
至不再记起男性主导的等
级制度。唯一被接受的优
先制度基于年龄,仅此而
已。当这一制度也被抹消
的时候,他们就会变成完
完全全的欧洲人。但他们
并不知道这些。”维护女性
权益和保护传统之间是否
存在本质性的矛盾?该如
何选择,或者如何维持两
者间的平衡?作者并没有
给出答案。
在阅读的过程中我们会
发现,作者在叙述过程中
把问题一个个抛出,然而
直到故事结尾,几乎所有
的问题都没有得到明确的
解答,我们迎来的是一个
笼罩着一丝悲伤但又完全
开放的结局。也许此时,
我们该把目光从书中的寓
言世界移向更为广阔且复
杂的现实世界,行者将何
去何从,只有公正地一路
向前的时间才会告诉我们
。
赫莉娅·科雷亚,1949年出生于葡萄牙首都里斯本。1968年开始在文学报刊上发表诗歌,并于1981年出版了第一部中篇小说集《众水之分》,从此在小说、诗歌、戏剧等领域持续产出。2015年,她荣获葡萄牙语文坛**奖项卡蒙斯文学奖,也因此成为了第十一位获此殊荣的葡萄牙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