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宝讲述自己从饱受歧视的“议价”学员,到登上中央电视台春晚舞台之间的坎坷十年。
一名农村少年因何走上学艺之路?
他经历了什么才让他变得喜欢孤独?
二人转与二人转演员真的像很多人想象的那样恶俗不堪?
……
这是一本农村少年一步步走向成功的传记,传递着“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精神。
这也是一本能让读者了解真实民间二人转演员生活的故事集:演员之间不可想象的钩心斗角,演员与观众感人至深的鱼水情深……千奇百怪的故事、形形色色的演员与观众,带你走进民间二人转演员的真实世界。
这本书讲的是孙小宝成名前的十年,与大多数传记无异,概括起来无非是一个农村的贫苦少年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取得真经的励志故事。但细数这“九九八十一”,你一定闻所未闻:无论经济还是自身条件都存在缺口的学艺之难,如在刀尖行走的江湖之路水深火热,同行之间的温情与暗斗令人惊愕,二人转正戏之亡陷入雅俗之争……就像打开一扇窗,眼前将是一个你从未涉足的新世界。你可以不喜欢二人转,但你不应停下了解世界的脚步。
1992年夏,这时我家从农村搬到德惠县城郊区已经有几年了,正与分家另过的哥哥合住在残破不堪的三间草房里。日子过得只能用“勉强维持”来形容,虽没到揭不开锅的地步,但记忆中却有过“无隔夜之粮”时。有一个时期,全家就指着地里刚刚成熟的苞米、土豆来维持生命。
贫穷导致十几岁的我脑海中时常会蹦出各种奇异的想法,憧憬某天得到亲戚的帮助、提携,从此一步登天,因而坐在家里时总情不自禁地向院门口张望;渴望走路时突然捡到巨款,从此一夜暴富,所以每天上学放学路上都会左顾右盼,甚至不走大道专门在路边林带、壕沟里溜达,双脚不住地踢着残枝败叶——幻想发生奇迹,一脚踢出块狗头金来。
那时我家的草房里,每到夜深都会传出轻微的、不规则的、如老旧钟表的秒针走动时发出的咔咔声。母亲说,一般老房子里多半会埋有金银财宝,福大命大之人会降住它,那咔咔声就是金子在“走路”、寻找有福之人时发出来的。母亲还给我讲了个故事:
从前有户人家,每到更深人静的时候,就会听见自家屋内传来若有若无的公鸡叫声。一天晚上,八岁的小儿子半夜起来小解,迷蒙中发现地上有一束金光,耳边还伴随着公鸡的叫声。好奇心使孩子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冲着金光一下扑过去。家里人听见声音掌灯一看——嗬!孩子怀里赫然抱着一只金光灿灿的大公鸡!
我能从母亲讲故事的语气中听出,她对此事坚信不疑,甚至还有些期盼。自那以后,我总渴望有一天我家也能发生这样类似的惊喜。
这天晚上,家里就我和母亲两人。睡下之后,细微的咔咔声依然。半夜,忽听一阵窸窣的声音由地下传来,我突然有种预感——我家要发财了!
就在我心跳突突、欣喜若狂的时候,就听母亲用很大的声音在喊我:“老儿子,快打灯!”本来就没睡的我,听见母亲的叫声,伸手到炕沿下摸着灯绳抬手一拽——灯亮了。
我翻身坐起定睛一看——
只见母亲穿着衬衣衬裤跪倒在炕头墙边,双手捏着一只布鞋,塑料底冲外死死地顶在边墙炕席上。在鞋底子与炕席中间,一只比鞋底子还长、小黑眼睛滴溜溜乱转的大灰耗子正在惊慌失措地吱吱乱叫。
我的希望瞬间破灭了。
母亲见我愣在那儿不动了,赶紧又把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你看啥呢?打呀!”
我顿了一下,回过神急忙四下找家伙。环视了一圈儿,啥也没看到。略一迟疑,突然看见母亲手里的鞋,于是赶紧趴在炕沿上从地下拿起了另一只,用鞋底子照准被挤在墙上不能动弹的耗子脑袋啪啪就是两鞋底子。
也该着这耗子命不该绝,紧张时刻,我这两鞋底子没打着耗子,全打在母亲手上了。
母亲感觉疼痛,手一松劲,大灰耗子哧溜一声滑出了鞋底子,临跑之前,回头就是一口,母亲的左手刹那被咬出了两个小窟窿,暗红色的血随后就淌了出来。
母亲又疼又气,一边下地找东西包手,一边大声地数落我:“完蛋!废物!十六了都,打个耗子都不会,你能干啥?”
秋天,家由山下低洼处搬到了山上国道边,在与建材市场一道之隔处,开了个小卖店。
这个小卖店,小得都有些可怜。不大的小屋,从中间用货柜一分为二,前边是个柜台和一小块空地儿,后边是一个仅能容纳四个人睡觉的小炕,炕旁边是一家人的生活用具。
三间草房归了哥哥,姐姐在那之后不久也出嫁了,父亲除了照看小卖店,空闲时在建材市场打零工,母亲不知因为什么毅然放弃从小在她母亲那继承来的信仰转皈了基督教……在这个时候,我历经风里雨里的九年校园学习生涯也亮起了红灯——初中没毕业,我辍学了。
辍学之后的我无所事事,每天除了没心没肺地吃喝玩睡外,就是帮助父母打理那个小得不能再小、营业额累累见少、连三口人温饱都要供给不上的小卖店。不敢想象,照此发展下去,我的未来会是怎生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