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历史曲折多变,文化艺术丰富多样,曾建立了欧洲早的统一中央王权国家,海上强国称雄一时,后逐渐式微。20世纪30年代佛朗哥后更是与世隔绝,日益贫穷、落后,几乎被遗忘。1975年佛朗哥去世,胡安·卡洛亲政,西班牙的历史翻开了新的一页……当然,以莫里斯的文风,自是不会按历程来描绘西班牙的今世往生,她以西班牙特性为写作思路,眼光扫视之精准,描绘之精细令人赞叹,读来有血有肉、有滋有味,较其他描写西班牙的作品显得独树一帜。
大多数西班牙教堂的中心位置都是唱诗班席。这是一个阴暗、附有雕饰的盒状建筑结构,遮挡了中殿的壮观之景,却跃身成为整座建筑的智力焦点。就在这里,在风琴管的凝神注目下,教士吟诵着他们的长祷文,唱诗班的男童咏唱着尖锐的高音,教堂执事手持宣讲词或弥撒书踱步而过,巨大的素歌赞美诗集摊开着,搁在诵经坛上,似乎教堂的所有思想与情理无不汇聚于此。唱诗班席与其说是一处圣地,不如说是一间图书室,又许是某位反女性神学家的书斋;来访者大是先来这里看看,嗅一些书卷气,在昏暗中,观览下唱诗班的坐席,接着才会开始及目于众多的塑像及圣物,及目于这个由西班牙教堂充当的博物馆中陈列着的圣迹、的创造、古怪、迷信与显赫。
如果将西班牙本身看成一座大教堂,那么它的“唱诗班席”是这座名为埃斯科里亚尔的宫殿—修道院建筑群,因为在这里,在花岗岩构成的迷宫的幽暗中,你可以亲身体会到成就这个气势磅礴、有时又让人胆颤心惊的国度的所有力量。它伫立于瓜达拉马山脉的山麓之上,背后是葱葱树木与皑皑白雪,身前是广袤的卡斯蒂利亚高原,向远处一路蔓延至马德里。它呈长方形分布,恢弘壮大,庄严得如此,以至于任何植物或装饰物的柔和感都无法让其减色半分:部分是敬神之所,部分是宫殿,部分是陵寝,浩然巨大到让人以为它的正式定性应该是一座城市。在这里你可以看到86座楼梯,89个喷泉,1000多扇门扉,13间小礼拜堂,300个修士的小屋,24与王后的陵寝,16座庭院,2673扇窗户,另有上百英里的回廊。这一奇迹之城的高墙外围是一个个空旷的院落,一座小镇恭敬谦卑地伏卧四周。从远处越过平原,甚至从马德里街道往这里看,你都可以见到它在山脉边际静默冥想的身影,神圣之感、威吓之势与痴迷之情,倏然之间,一并而得。
埃斯科里亚尔是西班腓力二世的作品。腓力的祖母是“疯女胡安娜”。在孩提时代,他曾来到关押她的房间,看见她瘫坐地上,衣衫褴褛,蜷缩成一团,正胡言乱语。她的周围满布食盆,里面的食物已腐坏不堪。1563年,他开始建造这座家族墓园及他的宫殿。他钟情于卡斯蒂利亚高地原始的凌厉,夏日里的热浪滔天,冬天里的寒风刺骨。在他的时代,西班牙在世俗力量上举世,他也因此备受鼓舞。它是地球上为强盛的一片国土。腓力称他在这些房间中“仅用二英白纸就能统治寰宇”,而他建造的这座伟大的建筑不只是自己骄傲而狐疑的个性的言说物,更是一座承载着价值观的圣殿,这种价值观不仅在他的时代渗透了整个西班牙,更延续至我们这个时代。腓力之后,这个国度的历体而言带着忧伤,并不时给人惨烈之感,但它在黄金时代养成的风格至今依然风行,而埃斯科里亚尔的一切丝毫没有过时。它传达的观念,它的风味,甚至于它一丝不苟的西班牙工艺,都让人错觉这座建筑就建成在昨天:因为直到如今,在四个世纪过后,西班牙才开始尝试放弃腓为其坚守的态度。
这些绵延不尽的回廊与庭院也许会让你体会到西班牙对宏伟与霸权的热衷——在帝国虚幻的曙光中滋生,又常在夸大其词中变得庸俗。在这座建筑的冷酷与阴郁中,你能察觉到西班牙贵族的恬淡寡欲,这个国度性格中某种堂而皇之的苦行之风常常给人以脱俗冷漠之感。腓力本身无处不在,出没于埃斯科里亚尔的每个角落,由此你也许会想到这个国家对一位位居中央的强人的不懈渴求,和它对统治周而复始的本能需求。据说这座建筑群之所以整体形如烤炉架是为了向圣劳伦斯的殉难壮举致敬,而你也会发现它清晰的格局恰恰反映了西班牙生活的明晰与精准。它大手一挥,你便可以看到这个泱泱大国如何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周边地区,如何在四处加盖自己卡斯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