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的产生源于一个展览。而这个展览则源于我在去年秋天萌生的一个念头。
2018年是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的日子。我们这一代人亲身经历了改革开放的伟大历程,目睹了40年间社会生活所发生的巨大变化,我们也分享了时代发展的优渥恩泽。近几年我一直在做历史文化保护的研究,所以就想,能不能策划一个展览,通过百姓日常生活的变迁来反映40年所取得的成就。当时的小心思是,许多庆典、活动可能会偏于重大、宏伟,而从日常生活切入,会是一个与众不同的角度。说实话,想是这么想,其实心里并没有多大把握。好在我一向秉持心动不如行动的信条,很快就邀集同道,放手做了起来。
太原市美术馆王鼎馆长非常支持我的想法,他在美术馆为黄海波工作室辟了专门的办公地点,并提供了宽敞的储藏室。我们在公众号上发布物品征集的启示后,市民参与的热情出乎意料,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不断来到工作室,送来他们珍藏的新老物件:破旧的图书,打补丁的衣服,漫漶不清的票证,整整齐齐的家庭账本,保养得当的老式自行车,高考准考证,计算尺,绞肉机,边境证,洗衣机,电视机……3000多件物品纷至沓来,几乎每一件物品都蕴含着一个生动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都让我们惊喜、惊叹。感谢我所在的太原日报社,每周一期的专栏文章向广大读者介绍了这些美丽的故事,不仅扩大了我们这次行动的影响,也让更多的读者参与到捐赠与讲述之中。
2018年8月,时尚回响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大型实物展在太原美术馆开幕。之后两个月的时间里,观众熙来攘往,络绎不绝。白发的老人在一块花布前流下了眼泪,儒雅的老师看到《第二次握手》后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幼稚的儿童在时间线上写下了美好的心愿……所有这一切都让我有一种莫名的感动。我就想,展览总有结束的一天,而这些珍藏了许多人记忆的东西可能也会随风而逝,如果用一本书来铭记这一切,那么,有一种永恒的意义就会得到保存。于是我开始了这本书的构思。为了与盛大的日子相呼应,我把它取名为《40件物品中的改革开放史》。
在我的想像中,这本书应该具备这样三个特征:首先,它是一本真实的书。回忆往往会给过去的事物镶上花边,所以在写作时要避免夸饰矫情,力求准确地还原事物的面貌,也就是说,如果这本书还有些许历史价值的话,我希望它是一部信史。第二,它是一本丰富的书。虽然范围选择为日常生活,但要尽可能表现出纷繁、多维的一面,要在40个故事里展现出时代发展的风云变幻。第三,它还是一本生动的书。真实的生活其实充满传奇色彩,只是很多时候内在的光芒会被日常的尘雾所遮蔽,只要仔细地挖掘,我们就会发现生活的缤纷绚烂。
正是在这样的思路下我开始组织写作。在写作的过程中,我对其中的意义也有了进一步的认识。王阳明说过,百姓日用即为道。列斐伏尔说,从一个女人购买半公斤砂糖这个简单的事实,通过逻辑的和历史的分析,最后就能抓住国家和历史。一张发黄的光碟,一把褪色的吉他,都是岁月留下的秘密文件。它向我们展示的,是社会生活的横断面,化石一样的纹路,仿佛横陈在岩石中的巨大的谜语,让我们对当时的情境浮想联翩。甚至,每一个物件都是一个神秘的隐喻。它是对庸常现实的挑战,成倍地放大了我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40年前迎泽大街边的烟摊,公园门口的照相点,海子边叫卖牛仔裤的吆喝声,夜半时分伏案读书的身影……都预示了社会变革即将来临。变革,并不总是轰轰烈烈、震天撼地,它经常寓于看似波澜不惊的日常之中。
这本书的写作者,是时尚回响 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大型实物展的策展人、志愿者和展品捐赠人。他们中间有记者、编辑、老师,有会计、裁缝、工人,都不是职业的写作者。也许正因为如此,他们具有了质朴、单纯的文风。照我看来,比起清词丽句的文学手法,这样的风格才和本书的主旨相一致。40个讲述者,40个饶有兴味的故事,把我们带回过去,又带向未来。
一滴水可以反映出太阳的光辉,一个地方可以体现一个国家的风貌。在改革开放的历程中,每个人都沐浴着时代发展的阳光雨露,每一个小小的物件都折射出历史进步的勃勃生机。每一件物品都是神奇的回音壁,在这里,我们聆听到了改革开放的强劲足音貌似平凡的日常生活,构筑起了民族的伟大梦想。
这是一份精心制作的礼物。我们把它敬献给改革开放的壮丽时代,敬献给变迁中的日新月异的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