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新中国成立前少年们在艰苦动乱的环境中努力生活、追逐梦想的故事,历史中的少年对真善美和爱的追求,具有跨时空的动人魅力。包含《野芒坡》《镜子里的房间》《是猪就能飞》三个单册。
《野芒坡》内容为幼安出生时便失去母亲,父亲是哑巴,又遭到继母的虐待。外婆是*给过他爱的人,为了去寻找外婆,年幼的幼安走失了,误打误撞被送入了专门收容孤儿的圣母院,当他渐渐喜欢上这里时,却得知自己将要去到一个新地方野芒坡,他再次陷入了恐慌……在野芒坡,幼安遇到了若瑟和菊生,以及神父安仁斋等一批形色各异的修士,平静的日子如小溪缓缓流过。但是,随着年龄日长,幼安很快发现,上帝的力量并不能拯救他,内心的迷茫不安日益加深,直到艺术之光照亮他的灵魂……然而前途依然困难重重,幼安摸索前行,他能否*终到达梦想的彼岸?
《镜子里的房间》内容为1937年的夏天,炸弹夺取了父母和妹妹,12岁的夏之秋成了孤儿。素未谋面的舅舅、舅妈和弟弟住到了他的家,而他则被送去一所条件艰苦的寄宿学校,夏之秋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寄宿学校充满了各种奇怪的谜,神秘的校长、闹鬼的教堂、带着栀子花香的女老师……此外,一种信念在夏之秋心中像火苗一样闪烁:妹妹还活着。一天,校长离奇死亡,夏之秋又回到了家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家里再生巨变,生活的重担突然一下子全压在夏之秋身上。他开始一边工作,一边寻找妹妹的下落。渐渐地,生活有了起色,家里又亮起温暖的灯光,而*令人激动的是,妹妹终于有了消息……
《是猪就能飞》讲述了少年毛毛从被抛弃时的自暴自弃到被爱拯救后逐渐坚强独立的故事。毛毛在6岁的时候遭遇了父亲失业、父母离婚的家庭变故,他一下子从全家的宠儿变成了继母的眼中钉。没人管的毛毛逐渐染上了偷盗的恶习,终于失手被抓进看守所。出来之后,父亲便抛弃了他,毛毛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和孤单。走投无路之时,他重操旧业,直到遇到理发师家宝。家宝收毛毛做了学徒,毛毛的人生从此越来越好。他又有了家,还跟师傅学会了各种手艺……当毛毛逐渐能独当一面时,家宝却一病不起,在一个清晨,家宝在睡梦中再也没有醒来……毛毛继承了家宝的理发店,成为拥有自己店面的年龄*小的理发师……
寻找心灵的故乡(殷健灵儿童文学精装典藏版自序)
殷健灵
我一直疑惑,哪里才是我的故乡?
我生在上海,却长在离上海不远不近的南京。可是,当我告诉别人自己长在南京时,却没有底气。因为南京城于我陌生,我至今不识南京的道路和街区,不会讲南京的方言。但如果告诉别人自己出生在上海,在上海人的圈子里长大时,我又无法认可上海是我的故乡。总之,无论往哪边靠,都是尴尬。这种困惑不只我一人有,一起长大的伙伴都有。我们心底里,都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小小的故乡它有一个代号,叫做9424。
小小的故乡曾经以宝野和美浓的名字出现在我的小说里,竟让读者去追寻探究,似乎想在现实中找到这样一个美好的温柔乡。可我知道,他们是无法找到的。因为连我自己,都无法在现实中找到了。
十一年前的冬天,趁去南京公差的机会,在离开了十七年后重回小小的故乡。走的是宁芜公路,依然是离开时的房子和田野,一路所见,已是颓破之色。一路走,依稀预想到了它如今的样子。尽管有了心理上的准备,但到近前,它的真模样还是令我感到了忧伤。就像见到一个多年未遇的亲人,印象中还是她青春旺盛的样子,不期然地,就老了。
几乎所有在这里生活过多年的上海人都已撤离,落叶归根。这些人曾经是这里的魂灵,魂灵散去了,便剩下了空洞的躯壳。住过的老房子拆除了,路边的石阶残破断裂,水泥路面崎岖不平;小学校不在了,改成了社区活动中心;我的中学铁门紧锁,落叶遍地,满眼所见竟是萧索;繁荣的菜市场也不在了,换到了室内,旁边开了一爿冷清粗糙的大食堂……只花了大半个小时,我便走遍所有熟悉的地方。当重新回到宁芜公路边上等车时,站在一片黑色的砂土之上,在尘埃飞扬中我心生恍惚莫非,那些明媚的颜色从来不曾存在过?
可它明明存在过。存在于我的念想里,存在于儿时伙伴的追忆里。现实中找不到,我更无法用言语描绘。这样一个小小的故乡,是被寄养的孩子,无根无襻,让我们无法有乡土的情结,更不可能拥有城市人的依傍。可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每一个细节,都抓住了我们的心。我们自封纯朴,因为生长的地方离泥土近;自以为孤独,因为不知道哪里是真正的故乡;可有时又会庆幸,单纯的成长环境给了我们一颗简单的心。
说起来,故乡真的很小,方圆数里,而孩子们活动的区域只在方寸之内。它紧靠宁芜公路一隅,面山傍江,依丘陵而建,一条铁轨擦边而过,伸向神秘的远方。我们住在火柴盒一样整齐划一的房子里,街道清洁,树木成荫。推窗可以见山,走不多远,便到了田野。水车、池塘,带着新鲜草香的牛粪气息。每到春天,教室里便柳絮飘飞,日光被树影映成了柠檬黄,涂抹在窗台、桌角……回想起来,这些明媚单纯的颜色构成了我少年生活的图景。这里本是冶炼钢铁的基地,可我的少年却鲜有坚硬的调子,似乎总是那么温润。这究竟是为什么?
那地方,到处可见坡地和台阶。从住的房子出来到小学校,要上下三四处坡地,一溜低矮山墙顺势蜿蜒,上面爬满青藤。这使得上学路上充满了游戏色彩。夏春时分,从午后的困倦里走出,沿着山墙走向学校,慢慢走进一片叽叽喳喳的喧闹。我们习惯早到,等学校开门,站在大门口,身后数十级台阶下又是成排的居民楼。台阶上站满了同校不同级的孩子。开大门前的半个小时光景,我们什么都可以做,聊天,打架,跳绳,跳房子,买小摊上的糖人、爆米花。课还没上,就先兴奋起来。若是冬天,下了大雪,家门口的台阶都给雪遮没了,走起来就有了危险,深一脚浅一脚,一不留神就突然陷进半条腿。到了学校,棉鞋都湿了,教室的水泥地上便印了很多个深色的小脚印。
这地方,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和安全感。走在任何一条小路上,在小商店里,在电影院里,在菜市场里,都能看见似曾相识的脸。孩子们之间,虽然不是亲戚,却能找到千丝万缕的联系,某某和某某的父母在一个厂里上班,现任老师教过某某的兄姐,总拿某某和兄姐比较。我们有时会聚在一起聊聊上海,你的家在黄浦,他的家在静安或是普陀,说的家都是亲戚的家。到了寒暑假,分别到上海的亲戚家去过假期,彼此郑重地留下在上海的通信地址,果真会正儿八经地通两封信。
每年假期,我都要回上海的外祖父母家。刚一坐定,便有邻居来看南京来的小姑娘。我是外乡人,但和他们说一样的方言。这就有点奇怪。印象最深的一次,一个男邻居刚一见面,就端详着我说:你的脸一边大一边小。我心下一窘,然后便一直为自己的脸不对称担心,私下揣测,这一定是我平时托腮听课造成的。回想起来,这是我第一次清楚地在意自己的长相。那年,我大概念四年级。
有一年寒假过后,我最好的朋友P来我家找我,把一块手帕一支铅笔作为新年礼物送给我。我一眼看见她穿的一身天蓝色呢绒面滑雪衫,这身纯净的颜色给了我一点刺激,我以为它带了很强烈的上海的痕迹,是P的亲戚送给她的,而我自己却没有。在没有拥有自己的滑雪衫之前,P的衣服在动作时发出的摩擦声在我听来都十分悦耳、令我向往。
在那个地方,成为最好的朋友往往具备一个条件,就是两个人一定住得十分相近。P的家所在的那栋楼,和我家前后相邻。我家在二楼,她家在三楼。站在我家的窗口,望得见她家的走廊。有时只要对窗大喊一声,就可以看见P应声开门出来。我去她家吃一碗绿豆汤,她来我家睡个午觉,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我们一起用宽口瓶养过从附近池塘里捉来的蝌蚪,也用竹匾很正式地养过春蚕,寻遍附近的乡村采摘桑叶,还一起去歪倒的树上采集甜花蕊带去课堂上解馋,放了学,就在家门口的砖地上画线跳房子……因为地方小,使得我们的时间可以拉长,变得从容。似乎每一个细节都能慢慢品味,每一个动作都可以延迟几个拍子。
这样的日子悠闲而明媚。从来都是走着去做任何事情,搬过几次家,从家到学校的步行路程都不超过十分钟。初二时,我学骑父亲的28寸自行车,在下坡处被上行的卡车吓破了胆,从此再也不敢骑车。这与我从小较少见到汽车有关。
高三毕业时,为学生会活动买奖品,我才第一次和一个男生独自坐公交车去了一趟南京城,目的地是新街口。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没有大人陪伴坐车出远门。在我的记忆里,那次出门有着成长礼般的仪式感。我们画好了详细的地图,回程的车次,咨询了很多个大人,整个过程做得十分小心繁琐。从我们那地方到南京,不到一小时车程。而在心理上,却是不可思议的远。想起来,哪怕是孩子,心里也一直存着这样一个念头:到南京,是去南京;而到上海,却是回上海。可是,真的回到了自己的地方呢?
1990年,当我真的回到上海念大学时,才深深感到,这个上海大概也不是自己的地方。班上29个同学来自五湖四海,仅有的几个上海生自然而然有了自己的小圈子,可我却难以融合进去。隐隐明白,自己的气息已经积聚了将近二十年,是我那个被寄养的故乡造就的,它沾着泥腥气、铁锈气、青草香,裹挟着初春时万物萌长的幼嫩气息……恐怕一辈子都难以脱掉。
只是在那时,我还没有意识到,地理故乡的缺失对于一个写作者意味着什么。在后来将近三十年的写作旅途中,我一直寻找着属于自己的文学原乡,曾经彷徨、迷惑,但写作日久,反倒为自己的这种缺失庆幸起来正因缺少地理意义上的故乡,反而将对人的心灵探索作为了自己相对稳定的文学追求。回想起来,这样的一种偏好,其实在我的孩提时代就奠定了的。
幼时的我,就是一个习惯做心灵游戏的小孩。
作为父母唯一的孩子,又是在这样一个封闭的地方长大,童年倒也从不觉得孤寂,而是多彩多姿。一个人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张望和遐想。推开木格子窗,可以一览无余地望见远处山的轮廓,农家的房顶上炊烟袅袅。一片烟岚中,仿佛能望见山的那一边。那一边的图景均在我的想象中,车水马龙、房子、人群,还有花海、纵横的道路。傍晚,走出家门,喜欢站在高高的山墙下张望,看下班的大人从对面的山坡上走下来,那里面会有我的妈妈,妈妈的提包里总是会有一两本新书,书里,有另一个看不见的世界。
倘若视野受限,我依然有自己的办法张望。躺在被窝里,被窝就是我的探险山洞,用手指走路,走过迂回曲折的皱褶,沿着洞口探进的光束,走向山洞的深处。我轻声给假想的人物配音,胡编乱造不成逻辑的故事,满足自己的白日梦。稍大一点,开始把白日梦付诸实践。在卡纸上描画、涂色、剪裁,做房子、做人。房子有屋檐,墙上贴墙纸,再画上应有尽有的家具。至于那些纸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一个都赋予名字和独特的身世,它们之间的故事,统统依着我的心情和想象,缠绕、交错、变化多端。
有时候,我也爱凝视一处。那可能是玻璃球里的花纹、天花板上的水渍、天空中几朵游动的云,抑或在太阳光柱里翻滚的微尘。它们总是将我的思绪牵到无穷远的地方,那是我的思想没有能力抵达的地方,神秘、幽玄,时常想得我头脑一片空白。而即便是一片空白,也是那么令人神往,仿佛充满了丰富的内容。当然,更爱凝视一些活物,比如自家养的母鸡、刚刚脱掉尾巴跳上田埂的小青蛙。我凑近它们,观察,近到可以看清它们眼皮上的皱褶,也能感受它们的心跳和脉搏。我在观察时,在内心和它们沉默地对话,惊奇的是,当我这么做的时候,往往能从它们微妙变化的表情里读到它们的回答。
童年和少年时的阅读生涯短暂而有限。从小学到初中,读儿童报刊杂志,最爱童话、民间故事和神话传说;也读成人书,《简爱》《红与黑》《牛虻》《红楼梦》以及松本清张的侦探小说和霍桑探案,但大多一知半解。看到大段的风景描写一律跳过,往往翻开一本书,看了开头,马上去翻结尾。阅读的趣味时常变换,时常喜新厌旧,时常为发现新天地而欣喜。对我来说,阅读的感觉总是让我想到一些熟悉的体验张望一座山,去想象山背后的情形;凝视一粒微尘,却惊讶地发现细小的灰尘里也可能埋藏着说不清秘密。我迷恋那种穿透的体验,以及神思游荡、陷入冥想的快感。
那个小时候的我,小小的心上似乎长满了触角,能够锐敏地觉察到一切细微的变化,成长期的点点滴滴,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丝悸动……都那么清晰地镌刻在心灵的版图上成长中历经的一切成为我日后从事儿童文学写作的富矿。
很多年以后,才听到一句话:身未动,心已远。想起自己的童年和少年,那段日子,始终处于神游状态。身外的世界对我来说辽阔而苍茫,那里蕴藏着无数难解的谜;即便是小小的自己,亦有那么多没有看清的真相;至于未来,我曾无数次的遥想,遥想的那端正开启璀璨一片。因此,尽管身处一个狭小逼仄的地方,我的年少时光却宽广得足可以信马由缰。现在回头看,那段时光五色缤纷,比以后的任何一个生命阶段都要丰饶、曲折、耐人寻味。即便日后遭遇种种不如意,甚至也有过不去的时候,生命初始奠定了的暖色基调成为我往前走的动力。
只是,在我年少时,并不清楚地知道还有儿童文学这样一种美丽文体的存在,更不知道这样一种文学是以独特的方式向我这个年龄的孩子讲述身处的世界和即将展开的人生的。上大学以后,当我在无意中开始接触到这种美丽的文学,并且也开始写的时候,很自然地,便回想起小时候那段长长久久的张望与遐想的时光总是想看得更远一些,总是想了解自己所不知道的,总是把最美好的期待放到可以够到的远方。
我怀着喜新厌旧的心态写作,做着各种尝试,无论题材还是文体,我大概是一个在写作兴趣方面很调皮的写作者。但是无论怎样变,我关注的,仍旧是成长中的心灵我想真真切切地向孩子展示这个世界的模样,了解人生的种种美好、复杂以及无奈。还有,一个人靠着什么力量把自己的路走得踏实、安心并且坚定。
有那么一刻,我想象小时候那个爱张望与遐想的我,若是读到我现在笔下的文字,会作何感想呢?当然,无法想象,也没有答案。我把回答的权利交给读我书的正当年少的每一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