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是“中篇小说名家经典”丛书之一种。
《成长》收录了当代著名作家葛水平的三部中篇小说代表作《喊山》《成长》《纸鸽子》。其创作在艺术上显示出极为成熟的风格:作者通过诗意的语言、鲜活的细节和耐心的叙述,彰显了一个与尊严和自由相关的主题,给人留下美好的印象。
《喊山》获第四届“鲁迅文学奖”。
葛水平着《成长》为“百年中篇小说名家经典”丛书之一种。
一、该丛书是首部由当代著名评论家点评的涵括中国百年经典中篇小说、展示中国百年中篇小说创作实绩的大型文学丛书。
该丛书对“五四”以来中篇小说创作进行了全面的梳理,读者可以通过本丛书确立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杰出中篇小说的阅读坐标。当代著名评论家何向阳、孟繁华、陈晓明、白烨、吴义勤对作品的文学价值以及作家在文学史上的地位等进行了详细介绍,对文本进行了精彩点评,这对于读者欣赏把握这些经典作品起到了引导作用。
二、形式有突破。
丛书以作家分册,每册精选该作家zui经典、读者认知度zuigao的作品。除经典作品以外,另附文学化的作家小传及作家图片若干幅。所附内容既可以为文学研究者、文科学生提供必要的资料,对普通读者深入理解作家作品同样大有裨益。
三、所选作家有较大影响力。
葛水平2004年开始小说创作,2005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创作的小说《喊山》,获得第四届“鲁迅文学奖”,授奖词称:“《喊山》以‘声音’为主题,在民间生活的丰厚质地上展现人心中艰巨的大义和宽阔的悲悯。它在艺术上显示出极为成熟的风格:作者通过诗意的语言、鲜活的细节和耐心的叙述,彰显了一个与尊严和自由相关的主题,给人留下美好的印象。”
变动时代的人心与人性
——葛水平的中篇小说
葛水平生活在一个有辉煌文学传统的区域里,伟大的传统让一个青年女作家出手不凡。《喊山》是葛水平创作的起点,但起点就是高端。在葛水平的创作里,我们看到了她在粗粝、恶劣的自然环境中,在简单、贫瘠的物质生活中,对人性发觉所能达到的深度。太行山区在这里不仅是一个地理概念,不仅是一个自然环境,同时,对于葛水平来说,它更是一个精神概念和精神环境
男女关系是人类生活最基本的关系。在有其他精神诉求的社会环境中,会衍生出许多别的关系,如同志关系、朋友关系、情人关系、上下级关系、同事关系等。但在葛水平的小说世界中,最要紧的关系往往是男女关系。当别的关系都不存在的时候,唯有男女关系是必须存在的。在这个最基本的关系中,暴露出的也恰恰是最基本的人性。人性的善与恶、文明与野蛮、理性与非理性等,都会在男女关系中赤裸地表达出来。葛水平在揭示这一关系的过程中——从抗日战争、新中国成立一直到当下,社会历史发展的时间几乎是激越跳动的,但在那地老天荒的黄土高原和太行山区,物理时间几乎是凝滞的。她在巨大的社会历史变动中发现了“不变”。现代文明虽然也缓慢地浸润了那些封闭的所在,男女关系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但男女关系中的命运似乎仍然是宿命式的。我们发现,在揭示这一关系的过程中,葛水平在忧愤中怀着巨大的悲悯,两性关系是如此地攫取人心欲罢不能。
《喊山》的历史切近一些,它应该是当下生活的一部分。岸上坪的韩冲和发兴媳妇琴花有男女私情,而且是交换关系,充满了庸俗气,是经不得事情的,因此乏善可陈。果然,当韩冲因麻烦来借钱时,琴花与丈夫沆瀣一气夫唱妇随果真断了韩冲的念想。但这并非闲笔,它是为了反衬后面男女情缘的。新来的人家男人名腊宏,带着个哑巴媳妇和孩子。腊宏突然被韩冲炸獾的雷管炸伤死去了,孤儿哑母今后的日子可以想象。韩冲“犯了事”拿不出钱“一次了断”,但他不委琐,立了字据负责养活她们母子三人。韩冲果然践行承诺,“一日三餐,吃喝拉撒”,没有半点不耐烦。于是日久生情,哑巴红霞这个被拐买的农村妇女和杀人逃犯腊宏过的不人不鬼的日子终于过去了,她爱上了这个不曾经历过的、有情有义有担当的青皮后生。《喊山》是一部充满了浪漫气息的小说,韩冲和哑巴红霞没有身体接触,但这里的两性关系比身体接触过的韩冲与琴花要动人得多。红霞是因为韩冲开口说话的,当韩冲被警察带走的瞬间,一句“不要”刻骨铭心,甚至比哑女的“喊山”还要动人。哑女红霞是腊宏拐买的,她不仅忍受着凶残的暴力,装扮成哑女几近失语,甚至牙齿也被腊宏用老虎钳拔掉了两颗。因此,哑女红霞无论怎样怨恨、仇恨腊宏对读者而言都是可以接受的。但是,葛水平仍然设计了红霞在腊宏坟前的最后诀别,尽管红霞复杂的心绪让人难以把握。
韩冲大概是这些作品中为数不多的有情有义的男人。他对哑女红霞一家的照顾,自然有履行合约的义务,有意外炸死腊宏的歉疚和赎罪的意味。但日久天长,韩冲一如既往,就不能不说是情义了。值得注意的是,韩冲是这些作品中唯一面对女人没有非分之想的男人,从一开始接触哑巴一家,给他们住房、接济粮食,一直到负担起哑巴母女三人的全部生活。当然,男人的情义和女人是不同的,红霞是真的“热爱”了韩冲,而质朴的韩冲想的是在真情义中赎罪和拯救哑巴母女的生存。葛水平对男女情义的叙述,表达出的是中国式的、最基本也是最根本的人性。
《成长》写的是乡下一个名叫曹丕的十六岁的孩子。他有帝王的名字,却是地道的草根命。他不喜欢读书,而望子成龙的父亲曹力大却偏要他读书,起码可以当一个乡下的教书先生。年纪轻轻的曹丕主意已定,就是不读书了。他从母亲那里哄了一百块钱,他要外出闯荡,要混出个人样然后衣锦还乡。一个年轻孩子进城混生活,其艰难可想而知。他走进了城里最底层的江湖,为了生计他做的营生也可想而知。
曹丕走后,难过的是母亲。街邻有各种议论,母亲每日提心吊胆。于是父亲曹力大踏上了进城寻儿的路途。曹力大在城里如大海捞针,他除了被一个卖淫女骗走两千元钱,几乎一无所获。回到家里,他理屈词穷却也逃过了妻子的穷追猛打。于是,一个曹丕“在机关当文书”的谎言,在乡里不胫而走。这个自己虚构的谎言,既极大地满足了曹力大夫妻的虚荣心,同时也让他们平添了无端的心虚和尴尬。突然一天,乡里领导看望了曹家并带来了慰问的物品,原因是“你们曹丕给乡里做大贡献了,县里的三干会他主动给会上演出,那是风光啊,把书记县长看得是哈哈大笑,不时地竖拇指,说咱乡里外出的人不忘家乡父老,这就是干群关系搞得好嘛。我来,一是慰问曹丕的父母,二是要二位转告回乡的曹丕,我来看过你们,来替曹丕关心你们二位的生活”。曹力大夫妇不知道的是,“曹丕和杂技团签下了合约,曹丕的两场演出和曹丕的团长职务是要曹丕三年不挣一分钱工资来还的”。因此,无论是曹丕还是曹力大,一直生活在自造的谎言里。
农民进城是近年来中国发生的大事。但此时的曹丕与当年的高加林已判然有别。高加林是一个个人冒险家,他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并应和了那个时代精神要求的人。他虽然也是一个失败者,但他对“现代”的向往和努力,使他有可能成为一个时代的精神象征;曹丕不是这样的人物,作为一个地道的时代的“屌丝”,他靠瞒与骗,只能在谎言里过着虚假的生活。曹丕作为这个时代的人物,同样意味深长令人只可意会。
《纸鸽子》则是一篇努力书写城市文化经验的小说。我多次表达过,中国当下的城市文化经验还没有整合起来,还没有属于我们的独特的城市文化经验,这与我们的文化传统、后发现代化国家的处境有密切关系。《纸鸽子》表现的生活,不能说是我们的城市文化经验,但它却深刻表达了在全球一体化时代我们遇到的真问题:网络问题综合征。新媒体推动了民主化进程,方便了日常生活、情感生活和经济活动,但网络带来的问题是伴随着它的便捷一起走进我们生活的。文化研究在深刻地揭示网络问题的同时,生活中的网络问题早已发生。《纸鸽子》中何明儿、吴所谓母子惨痛的经历就来自网络,它昭示了当下生活的丰富性、空洞性和复杂性。一切均不在我们的把握之中,过去的经验一夜之间成为三代以上的古人。我们不能回到过去,但前程一切未卜,这就是现代性,《纸鸽子》所表达的经验就这样惨烈、残酷又势不可当。面对新的事物、新的生活,成规已经失效,属于我们的只有无奈又无助。这究竟是宿命还是我们的选择?大概没有人能说清楚。当然,作为小说,《纸鸽子》不能也没有必要提出解决方案,它将问题如此深刻、尖锐地呈现出来,将人物和情节如此惊心动魄地表现出来,已经精准地完成了小说的规定动作。
葛水平,1965年生,山西沁水人。毕业于中央党校法律专业本科班。1980年开始发表作品,2004年开始小说创作,2005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
葛水平早年随祖父放羊,大抵达到了平淡而近自然的成长。于是,即便长大成人,仍然红袄绿鞋热爱乡间。青少年时代学戏,写诗,写戏剧剧本;后写小说,写报告文学,写电视剧本,写数来宝;再后来画画。一生追求:多学一门手艺,少求一次人。着有小说集《喊山》《裸地》《守望》《地气》《甩鞭》等,散文集《我走我在》《走过时间》《河水带走两岸》等。小说、散文是谋事,其他作品是谋生。在谋事上对人的把握一直浮光掠影、浅尝辄止;在谋生上常摆脱一个骗局,却进入另一个骗局,遂欣慰并懂得都是谎言的世界过于庞大之故。她创作的小说《喊山》,获得第四届“鲁迅文学奖”,授奖词称:“《喊山》以‘声音’为主题,在民间生活的丰厚质地上展现人心中艰巨的大义和宽阔的悲悯。它在艺术上显示出极为成熟的风格:作者通过诗意的语言、鲜活的细节和耐心的叙述,彰显了一个与尊严和自由相关的主题,给人留下美好的印象。”作家贾平凹说:“葛水平是名作家,文学才华横溢,以文学的特质绘画,一上手就不同凡响。面目清朗,不俗不陋,又天生地对色彩敏感,艳丽得令人喜悦。”
这个赵树理的老乡,为人诚恳低调,处世不事张扬。她喜欢乡野,喜欢民俗史志,喜欢一个人在沁河两岸独自行走。因此,她是一个喜欢散淡和老事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