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义中国》,本书内容简介: 侠义是中国人做人行事讲求的可贵品质。侠肝义胆,行侠仗义,义薄云天,说的都是中国人的义气。本书就是从众多小小说中遴选的以侠义为写作核心的作品,语言精美脱俗,故事情节跌宕起伏,甚是抓人眼球。
遴选具备典型中国传统元素、具有浓厚中国风味的小小说及其他精短叙事文学作品,风格、内容丰富,集中展示中国文化端庄厚重之美。
20世纪60年代,著名摇滚乐队披头士创作了一首极富东方风情的歌曲《内在的光》(TheInnerLight)。这首歌洋溢着浓厚的宗教神秘感,其配乐用到了印度唢呐、班舒李笛、萨罗达琴、帕卡瓦甲鼓等诸多印度民间乐器,而歌词则来自老子的《道德经》第四十七章:“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明,不为而成。”《道德经》在西方备受推崇,许多作家曾受其影响。鲁迅先生曾说:“有地方色彩的,倒容易成为世界的,即为别国所注意,打出世界去。”尽管不同国家和地区的文化形态千差万别,但人类文明的发展让世界不同角落的文化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达到一定的艺术高度,那么不同国家和地区、不同种族间的文化睽异就会像丢进温水中的盐粒一样消融。具有典型民族特色的文化样式更易于超脱民族或地域的束缚,成为世人共赏的艺术。在精短阅读已成流行的今天,我们编选这套“最美中国小小说文丛”,既是从传统文化的角度梳理小小说文体,以风格灵活多变、内容丰富多样的小小说,展示中国传统文化端庄厚重之美,展现小小说灵秀优雅气质,也希望能从一系列具备浓厚中国味道的符号背后,找到属于中国文化的独特的美。数十年来,遍布全国各地的小小说作者创作了大量的小小说作品,不同地区的文化背景使作品携带的文化内涵也不尽相同。这其中既有对中国传统文化元素的不同诠释,又有对各地区独特民间文化品种的深情描摹,有古朴典雅如琴棋书画,有淳朴天然如民间风物,有玉石瓷器的叮当,有茶寮酒肆的喧嚣,有梨园经久不息的弦音,也有民间艺术渐行渐远的绝唱。在首辑“最美中国小小说文丛”中,我们精选了六个符号:本草、禅悟、梨园、手艺、文房、侠义。《本草中国》在中草药香气中体味中华民族的健康理念,乃至由此升华的宇宙观,以本草的幽香蕴藉心灵,以本草世界的繁复映衬人性之幽微。《禅悟中国》以灵秀通透的笔触打开禅的超脱意境,以温润亲切的故事,展示禅的彻悟境界,以及禅在古往今来红尘生活中的渗透与阐发。《梨园中国》由一张张表情不一的脸谱展现生活的喜怒哀乐,在如泣如诉、余音袅袅的弦乐中体察人生之迤逦,在唱念中道出梨园人物戏里戏外的生活点滴。《手艺中国》像一幅长长的画卷,画中各色人等悉数登场,各种行当的手艺人从街头吆喝着走来,在巷尾展示自己炉火纯青的绝技,选文借手艺人之身世,为行将消失的手艺安魂。《文房中国》墨香四溢,儒雅谦和,此中既有对文人墨客文采风流、高蹈举止的再现,又有对附庸风雅之人险恶诡谲的洞悉。《侠义中国》举侠客义士之行,感侠肝义胆之心,在刀光剑影中书写豪情,在市井坊舍间感佩忠义,是一部各路英豪侠士的列传。“最美中国小小说文丛”是一套开放的书系,首辑出版后,我们会继续精选其他文化符号来阐释中国之美。编选这套书时,正是酷暑难耐的三伏天。当我们的编选工作接近尾声时,秋天已经悄然来临。面对季节变换光阴流转,我们能做的就是在时间的洗礼中成长,在不断前行中认知自我。而阅读和思考便是通往内心的一条幽静的道路。在这条道路上,你知道得越多,就会发现自己知道得越少。但若一个人能不断向内生长,洞烛幽微,他终会到达一片开阔之地,他的枝叶也终将沐浴到天光和雨露。
王彦艳,生于1972年3月,郑州小小说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策划部主任、首席编辑,主编有《生活?认知?成长青春励志故事》、《阅读之美》等丛书。
一,目录
侠义中国
目录
小杨月楼义结李金鏊/冯骥才
花婆/原非
新娘彩彩/孙方友
索当/聂鑫森
好大雪/陈毓
柳菖蒲传奇/蔡楠
侠丐/宗利华
许三多的1609/海飞
遥想/聂政 陈敏
解药/凌鼎年
闯席侯/杨小凡
天下剑/乔迁
宝刀/邢庆杰
飞刀/张国平
鬼手/杨海林
出首/余显斌
碎壶/张晓林
神箭手/朱雅娟
胆识/吕啸天
牡丹遇上怜花王/小木
乞帅/吴卫华
桃花瘴/吴卫华
龙大侠/易凡
义士/陈勤
出师/邓耀华
怀天和尚/何一飞
一面墙的记忆/青霉素
行者棒/楸立
五斗米行/云风
剑奴/刘磊
锅盔/王王斌
大秦腔/王斌
手谈/刘军
宿命天空的天
醉石/墨中白
侠义中国小杨月楼义结李金鏊
冯骥才民国28年,龙王爷闯进天津卫,大小楼房全赛站在水里。三层楼房水过腿,两层楼房水齐腰,小平房便都落得“没顶之灾”了。街上行船,窗户当门,买卖停业,车辆不通,小杨月楼和他的一班人马,被困在南市的庆云戏院。那时候,人都泡在水里,哪有心思看戏?这班子二十来号人便睡在戏台上。龙王爷赖在天津一连几个月,戏班照样人吃马喂,把钱使净,便将十多箱行头道具押在河北大街的“万成当”。等到水退了,火车通车,小杨月楼急着返回上海,凑钱买了车票,就没钱赎当了,急得他闹牙疼,腮帮子肿得老高。戏院一位热心肠的小伙计对他说:“您不如去求李金鏊帮忙,那人仗义,拿义气当命。凭您的名气,有求必应。”李金鏊是天津卫出名的一位大锅伙,混混头儿。上刀山、下火海、跳油锅,绝不含糊,死千一个。虽然黑白道上,也讲规矩讲脸面讲义气,拔刀相助的事,李金鏊干过不少,小杨月楼却从来不沾这号人。可是今儿事情逼到这地步,不去也得去了。他跟随这小伙计到了西头,过街穿巷,抬眼一瞧,怔住了。篱笆墙,栅栏门,几间爬爬屋,大名鼎鼎的李金鏊就住在这破瓦寒窑里?小伙计却截门一声呼:“李二爷!”应声打屋里猫腰走出一个人来,出屋直起身,吓了小杨月楼一跳。这人足有六尺高,肩膀赛门宽,老脸老皮,胡子拉碴;那件灰布大褂,足够改成个大床单,上边还油了几块。小杨月楼以为找错了人家,没想到这人说话嘴上赛扣个罐子,瓮声瓮气问道:“找我干吗?”口气挺硬,眼神极横,错不了,李金鏊!进了屋,屋里赛破庙,地上是土,条案上也是土,东西全是东倒西歪;迎面那八仙桌子,四条腿缺了一条,拿砖顶上;桌上的茶壶,破嘴缺把,磕底裂肚,盖上没疙瘩。小杨月楼心想,李金鏊是真穷还是装穷?若是真穷,拿嘛帮助自己?于是心里不抱什么希望了。李金鏊打量来客,一身春绸裤褂,白丝袜子,黑礼服呢!头戴一顶细辫巴拿马草帽,手拿一柄有字有画的斑竹折扇。他瞄着小杨月楼说:“我在哪儿见过你?”眼神还挺横,不赛对客人,赛对仇人。戏院小伙计忙做一番介绍,表明来意。李金鏊立即起身,拱拱手说:“我眼拙,杨老板可别在意。您到天津卫来唱戏,是咱天津有耳朵人的福气!哪能叫您受治、委屈!您明儿晌后就去‘万成当’拉东西去吧!”说得真爽快,好赛天津卫是他家的。这更叫小杨月楼满腹狐疑,以为到这儿来做戏玩。转天一早,李金鏊来到河北大街上的“万成当”,进门朝着高高的柜台仰头叫道:“告你们老板去,说我李金鏊拜访他来了!”这一句,不单把柜上的伙计吓跑了,也把来典当的主顾吓跑了。老板慌张出来,请李金鏊到楼上喝茶,李金鏊理也不理,只说:“我朋友杨老板有几个戏箱押在你这里,没钱赎当,你先叫他搬走,交情记着,咱们往后再说。”说完拨头便走。当日晌后,小杨月楼带着几个人碰运气赛的来到“万成当”,进门却见自己的十几个戏箱——大衣箱、二衣箱、三衣箱、盔头箱、旗把箱等等,早已摆在柜台外边。小杨月楼大喜过望,竟然叫好喊出声来。这样便取了戏箱,高高兴兴返回上海。小杨月楼走后,天津卫的锅伙们听说这件事,佩服李金鏊的义气,纷纷来到“万成当”,要把小杨月楼欠下的赎当钱补上。老板不肯收,锅伙们把钱隔着柜台扔进去就走。多少亦不论,反正多得多。这事又传到李金鏊耳朵里。李金鏊在北大关的天庆馆摆了几桌,将这些代自己还情的弟兄们着实宴请一顿。谁想到小杨月楼回到上海,不出三个月,寄张银票到天津“万成当”,补还那笔欠款,“万成当”收过锅伙们的钱,哪敢再收双份,老板亲自捧着钱给李金鏊送来了。李金鏊嘛人?不单分文不取,看也没看,叫人把这笔钱分别还给那帮代他付钱的弟兄。至此,钱上边的事清楚了,谁也不欠谁的了。这事本该了结,可是情没结,怎么结?转年冬天,上海奇冷,黄浦江冰冻三尺,大河盖上盖儿。甭说海上的船开不进江来,江里的船晚走两天便给冻得死死的,比抛锚还稳当。这就断了码头上脚夫们的生路,尤其打天津去扛活的弟兄们,肚子里的东西一天比一天少,快只剩下凉气了。恰巧李金鏊到上海办事,见这情景,正愁没辙,抬眼瞅见小杨月楼主演《芸娘》的海报,拔腿便去找小杨月楼。赶到大舞台时,小杨月楼正是闭幕卸装时候,听说天津的李金鏊在大门外等候,脸上带着油彩就跑出来。只见台阶下大雪里站着一条高高汉子。他口呼:“二哥!”三步并两步跑下台阶。脚底板给冰雪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仰脸对李金鏊还满是欢笑。小杨月楼在锦江饭店盛宴款待这位心中敬佩的津门恩人。李金鏊说:“杨老板,您喂得饱我一个脑袋,喂不饱我黄浦江边的上千个扛活的弟兄。如今大河盖盖儿,弟兄们没饭辙,眼瞅着小命不长。”小杨月楼慨然说:“我去想办法!”李金鏊说:“那倒不用。您只要把上海所有名角约到一块儿,义演三天就成!戏票全给我,我叫弟兄们自个儿找主去卖。这么做难为您吗?”小杨月楼说:“二哥真行,您叫我帮忙,又不叫我费劲。这点事还不好办吗?”第二天就把大上海所有名角,像赵君玉、周信芳、黄玉麟、刘筱衡、王芸芳、刘斌昆、高百岁等等,全都约齐,在黄金戏院举行义演。戏票由天津这帮弟兄拿到平日扛活的主家那里去卖。这些主家花钱买几张票,又看戏,又帮忙,落人情,过戏瘾,谁不肯?何况这么多名角同台献技,还是《龙凤呈祥》、《红鬃烈马》一些热闹好看的大戏,更是千载难逢。一连三天过去,便把冻成冰棍的上千个弟兄全救活了。李金鏊完事要回天津,临行前,小杨月楼又是设宴送行。酒足饭饱时,小杨月楼叫人拿出一大包银子,外头拿红纸包得四四方方,送给李金鏊。既是盘缠,也有对去年那事谢恩之意。李金鏊一见钱,面孔马上板起来,沉下来的嗓门更显得瓮声瓮气。他说道:“杨老板,我这人,向例只交朋友,不交钱。想想看,您我这段交情,有来有往,打谁手里过过钱?谁又看见过钱?折腾来折腾去,不都是那些情义吗?钱再多也经不住花,可咱们的交情使不完!”说完起身告辞。小杨月楼叫李金鏊这一席话说得又热又辣,五体流畅。第二天唱《花木兰》,分外地神清气足,嗓门冒光,整场都是满堂彩。花婆
原非花婆一生嫁过三个男人,一个教书先生,一个泥水匠,一个长工。三个男人婚后都不过两年,不是病亡就是祸残。三次寡遇,无需别人多讲,她就知道自己命不好。有了这般认识,她就断绝了一切温柔富贵的奢望,干脆拉根打狗棍,老老实实做起叫花子来。不想这一讨饭,竟在洛河讨出了名堂。花婆讨饭不做穷相,依旧像过去一样清爽端正。夏天灰布单衣,冬天黑布棉衣,脚腕那儿长年扎着一副绑腿带,头发一丝不乱地网在发兜里。竹篮碗筷也干干净净,还用一方白布掖紧四角遮了。也许由开始的不习惯而逐渐发展成了一种习惯,她不会喊叫,只朝敞开的大门前一站,静候着主人出来。如碰上狗咬,她也仅抡着棍子在地上划拉着抵挡。主人发现她,舍一块饼或一碗稀饭。她伸了篮子或碗接过,点头一谢,躲到无人处,蹲下埋头吃了,然后来到正在车水的井台上洗碗。如果吃饱了,就在井台上略坐一坐,随后无选择地随便走进谁家田里,帮着做些应时的活儿;如果觉得不足,便拿了新洗的碗筷,再去村里讨要。花婆总是这么一副姿态,安分自爱。日子一长,人们的意识里就淡漠了她作为叫花子的形象,只把她当作闲人对待。洛河川多水田,人们四季都忙,亲朋间有什么要紧的口信儿,一时腾不出手来,便想到了花婆,就托她十里八里地去传递。无例外地,隔个一天两天,对方就有了准确的回应。进而,人们又大胆地让她捎些小东小西,也毫无差错。再后来,商人们为逃匪劫,竟把携带银钱的事也委托给她。这样下来,花婆终日负载累累的,追着洛河上的帆影或伏牛山上的流云,西来复又东去。一天清早,花婆为一商贩转送款子,在伏牛山脚下被两个土匪劫了。她尾随着歹徒来到大山深处,走进一座寺院,见着了土匪头子张秀。张秀外号旱螃蟹,水陆两路都有他设的卡子。花婆向张秀讨款子。张秀从大烟炕上爬起来,双脚点在鞋口里,盯着花婆说:“你上我这儿讨钱,你可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花婆说:“你是土匪头子,洛河川没有人不知道。可你立过规矩,不抢邮差不抢贫。我是讨饭的。”张秀拨弄着手下交上来的一百块银元:“你是叫花子,哪儿来这么多钱?还是硬货。”花婆说:“我替人家送的。”张秀说:“那就不是你的。”花婆说:“可在我身上带着呢。”张秀一挥手:“别跟我啰唆了,走吧。”“你叫我走就得把钱还我。”花婆迈着小脚上去撮银元,“要不我就没脸见人了。”张秀一拍桌子上的手枪:“你既然是叫花子,还什么脸不脸的,打出去!”几条大汉一拥而上,架起花婆,凌空丢出山门。花婆挣扎着站起,一句话不说径直朝山崖走去。可惜她力气不足,一跃没有跳到沟底,而是落在不深的一个石牙上,只撞破了头。土匪把花婆弄上来,撕了她的衣襟替她包扎。张秀看着山门前摔碎的破碗片,抠了一会儿鼻孔说:“看不出,这婆子还这么重义!把那钱扔给她吧。”自此花婆出了名,钦差一般在洛河川通行无阻。但她依然固守着一贯的叫花子形貌,到哪儿只讨一口饭吃。可是,花婆最后还是被人杀害了。她死在一个十字路口,透胸流下一摊血来,棍子碗筷还在身边,只是没了竹篮。人们报了官,县警察局却没来人。花婆葬后个把月,有怀念者到坟上烧香,意外地发现坟前趴着一个男子。那男子身下一摊污血,子弹是从两只眼睛射进的,而他僵硬的手下就压着两把手枪。竹篮也回到花婆坟上,里边放着白花花二百块银元。张秀一伙也来人看了那男子,说不是他们的人。人们于是猜测,那男子一定是外来的匪徒,还不知道花婆的善誉,及知道了便深感羞愧,就送还了劫物,自戕以谢罪。不然,他不会灭了自己的眼睛。地方上贴出告示,要那银元的失主前来认领。过了很长时间也不见失主到来。人们就商议,想用那笔钱为花婆修座庙。庙名都拟好了,就叫义丐庙。这时,县警察局来人了,说要破案,就把那二百块银元作为物证收了去。案子终究没破。流传在人们口头上的,仍旧是那种猜测。新娘彩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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