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是一本关于东西方文化的随笔。内容涉及广泛,既有《金瓶梅》《海上花列传》等古典作品,也有张爱玲、木心等现代作家,还包括欧洲时尚文化、先锋电影和前卫艺术。
内容分三部分:锦灰堆、窃玉记、偷香记。锦灰堆部分是对中国古典文学和民国作家、作品的个性化解读;窃玉记打通声色现场,打开一系列欧洲电影和书籍,从古希腊一直走笔法国文化、英国文化、葡萄牙文化等;偷香记系列随笔是作者从女性视角的一系列书写,解剖了现当代女性群体的处境和从中反映出的性与政治。
李敬泽、金宇澄、金仁顺、苏七七等倾情推荐 毛尖作序
散漫的趣味主义者,无意犬马声色,只为旧书痴迷,萧耳和我一样喜欢苏白《海上花》,她是新鲜的,跳跃的,杂食的,组合木心的礼帽、王尔德的手杖。各种集结形成了这本书,交织人间烟火,化为了锦绣灰堆。读她的结果,难免心猿意马,想不明白*好能活在什么时代,身处哪里。
金宇澄
锦灰堆和美人计,前者出于焚烧,隐含暴力,后者用到了计,其实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决绝。萧耳文字,人多称其风雅蕴藉,我独看得出湖上风起,衣带飘飞,锦要成灰、美要逞计,其中其实是有精美的筋骨、考究的王气。
李敬泽
序:萧耳的一千零一夜
毛尖
长发飘飘。长裙飘飘。丝绸语调。红酒眼神。第一次见萧耳,我就心里抹把汗,还好不是男人,否则怕是被她拿下。
没有被她拿下,却经常被她的文字拿住。她写纳兰性德写普鲁斯特,虽然汹涌着文艺青年的爱慕,但摆脱了梦里挑灯腔,因为她是资深又老辣的,一句纳兰的成长史并没有成为脱缰野马,离开父辈设计的道路,读书,考进士,求功名,纳兰都干得漂亮,我们知道,她的写作起点不是风花雪月。
跟萧耳熟了以后,很快就感受到了她琴心剑胆的一面。一伙人出去玩,她是永远的决策者。她开快车走黑路,遇到匪人我们筛糠一样,她大声呵斥一句然后油门一踩绝尘而去,回过头来,她笑意盈盈,说我们预订的民宿,未曾谋面的老板要约她山下看莲花。
这是萧耳的弹性,她愿意在《红楼梦》里醉生,也能够在《蝴蝶梦》里横枪。她写西门群芳的寒酸身世和里外算计,直接端出了西门庆作为暴发户的真相,但她显然不想对西门庆的淫欲赶尽杀绝。因为本质上,萧耳不是阶级论者,她是审美主义者,趣味至上派,一旦想到西门庆曾经也是张生般庞儿,潘安般貌儿风流浮浪,语言甜净,她心就软了。于是她一边戳点着西门官人家的风雅颂,一边也帮他辩护两句此乃时代风气。
真喜欢看她对笔下男女又是骂来又是爱。《海上花列传》中,几乎每个重要人物都被她如此拿捏过。沈小红、黄翠凤这些当红倌人不说,她写书中资历最深的长三屠明珠,一句老妓伏枥把辛酸幽默全部道出。她历数屠明珠的家宴排场,说尽上海滩名妓的声势,也道出了这声势背后无可倚傍的悲凉。李漱芳、沈小红可以懒得奉承恩客,屠明珠不行,青楼之色是经济学,也是政治学。用芳魂说历史,萧耳的方法论是,你们尽管弯弓射大雕,我偏雕羽祭春秋。
一本锦灰堆,我最爱她写亚历山大。亚历山大大帝,比我们大三号的巨人。他一路向东,从波斯到印度,狮心如铁,从不回首。几乎每个人都想衣锦还乡,醉里梦里都是乡音之时,只有亚历山大,对未知世界的欲望超过了思乡的疲惫,他没有将马其顿当作故乡,沿路他建立了几十个亚历山大城,他不扎根只扩张。历史握在他手里,但是,狮心握在赫菲斯提昂手里。萧耳说,亚历山大与童年好友赫菲斯提昂的同性爱可以称为史上最完美的爱情。而在描述这段完美爱情时,萧耳不仅刻画了两人之间的伟大情谊,她举了一个非常漂亮的例子:茫茫征途,有一次,赫菲斯提昂救下了亚历山大的波斯男宠,为什么要救情敌呢?赫菲斯提昂淡淡一句你要好好照顾他,因为我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总是陪伴在他身边;更重要的是,她刻画出了为这种巨大爱情打底的宏阔时代。亚历山大和赫菲斯提昂,一起祭拜特洛伊的阿喀琉斯和帕特洛克罗斯,公开他们的同志关系,当战败国波斯的太后错认赫菲斯提昂为亚历山大时,亚历山大宽容地说:没关系,妈妈,他也是亚历山大。
因此,亚历山大之大,也是时代之大,萧耳喜欢这样的文史乐理,喜欢从一只鸽子的痛苦中眺望世纪末的黄昏,在里斯本的酒馆回望昨日的世界。她的个人姿态既傲娇又散漫,同为写作者,我的所有文字都是约稿催逼稍微穿戴一下就出门了,但她这十几万字却闺秀般在自己宅邸养了多年,在这个匆忙急躁的年代,她守护的不仅是自己阅读经典的余裕,更是文艺青年和文艺最两情相悦的时刻。
此书记录了萧耳的一千零一夜,当你对烦乱的朋友圈或者各种新闻报道生出绝望的时候,打开它,它是你不用下山就能看到的莲花。
萧耳,女,作家,媒体人,高级记者,江南人氏,现居杭州。
曾为多家文学期刊、时尚杂志和报纸写过专栏,在《收获》《钟山》《大家》《上海文学》等文学刊物上发表中、短篇小说多种。出版有《小酒馆之歌》《女艺术家镜像》《20世纪60年代西方时尚符号》《杭州往事》及长篇小说《继续向左》、电影随笔《第二性元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