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畅销书女王朱迪·皮考特的最新小说,空降至《纽约时报》畅销书榜首。在十年前的一场悲惨事故中,一位专门研究大象的科学家爱丽丝失踪了。她的女儿珍娜如今已十四岁,珍娜不愿相信妈妈抛弃了自己,于是和一个擅长寻人的灵媒、一个私家侦探共同踏上了寻母之路。然而,真相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小说情节扣人心弦,母女亲情深沉感人。
作者的话
尽管这本小说是虚构的,但悲哀的是,全世界的大象所处的困境却是实实在在的。因为非洲大面积的贫困状态和亚洲象牙买卖的甚嚣尘上,为了得到象牙而进行的偷猎愈演愈烈。资料显示这种偷猎案件在肯尼亚、喀麦隆、津巴布韦有,在中非共和国、博茨瓦纳、坦桑尼亚以及苏丹也有。据传约瑟夫·科尼用从刚果民主共和国偷猎得来的象牙进行非法交易,并以此为他的乌干达反政府武装提供资金。大部分的非法象牙通过治理不严的边境被运到了肯尼亚和尼日利亚的港口,然后再转运到亚洲国家。最近香港特区政府就截获了两批来自坦桑尼亚的总价值达两百万美元的非法象牙。就在我写这本书不久前,津巴布韦有四十一头大象被杀,非法获取了净值达十二万美元的象牙。他们给大象的水源里投放了氰化物,毒死了这些大象。
当一个象群的构成不均衡的时候,你就知道它们遭到了偷猎。在五十岁的大象中,公象的象牙重量是母象象牙重量的七倍多,所以公象是偷猎者的首选目标。然后会轮到母象。母象头领通常身材最巨大,象牙也最重,而一旦母象头领死了,可不仅仅意味着一头大象的死亡,还要加上那些失去母亲的幼象的性命。乔伊斯·普尔和伊恩·道格拉斯-汉密尔顿是两位研究野生大象的专家,他们全身心地致力于阻止偷猎,广泛宣传非法象牙交易会造成包括象群崩溃在内的各种后果,以提高人们的意识。现在有统计说在非洲每年会有三万八千头大象遭到屠杀。按照这个速度,那块大陆上的大象不到二十年就要绝迹了。
然而,大象所面临的威胁还不仅仅是偷猎。人们还捕捉大象卖给那些野生动物园、其他动物园和马戏团。上世纪九十年代,因为在南非的大象数量激增,还进行了系统的选择性猎杀。人们在直升机上对整个大象家族发射麻醉剂,大象不能动弹,但是意识却很清醒。人们再下到地面在象群里穿行,在大象完全清醒的情况下,把子弹依次地射入每一头大象的耳朵后面。后来这些猎手明白了那些小象不愿意离开妈妈的尸体,于是当他们准备给小象重新找地方安置的时候,小象就被拴在这些尸体上。一些幼象被卖给了国外的马戏团和动物园。
这些大象有时候会很幸运地在田纳西霍恩瓦尔德大象收容站这样的地方结束囚徒生活。虽然托马斯·梅特卡夫的新英格兰大象收容站是虚构的,但是谢天谢地,田纳西那个大象收容站是真的。不仅如此,我小说里写的大象故事都是基于田纳西那个收容站里的大象身上发生的令人心碎的真实故事。就像这本书里写的大象西拉一样,收容站里的大象塔拉也有一个犬类同伴。旺达的原型叫西西,也是一场洪水的幸存者。莉莉的原型是雪莉,它经历过一场船上失火和袭击,一只后腿受伤很严重,现在走路还很困难。在本书中形影不离的奥莉芙和迪安,是一直难分难舍的米丝蒂和杜莱利的化名。那头有个性的非洲象赫斯特,原型是弗洛拉,它因为津巴布韦的大型选择性猎杀而成了孤儿。世界上致力于让曾遭受囚禁和被迫劳作的大象安度晚年的收容站很少,这些母象们很幸运,成了为数不多的几个收容站里的一员。它们的故事只是一个缩影,还有无数的大象仍然在马戏团里遭受虐待,或者被圈在动物园的恶劣环境里。
我呼吁所有热爱动物的人们访问一下www.elephants.com这个网站,那是田纳西霍恩瓦尔德大象收容站的网站。除了可以看到实时的视频之外(提请注意,这样可能会耽误你好几个小时的宝贵工作时间),你还可以“领养”一头大象,或者捐资以纪念某位动物保护人士,或者给所有的大象喂食一天。多少钱都可以,欢迎大家各尽所能。还可以访问全球大象收容站的网站(www.globalelephants.org),它有助于设立全世界范围的大象自然收容站。
对于那些想了解更多关于偷猎或野生大象情况的人,或者想为早日出台阻止此类事情发生的国际法规而努力的人,请访问下面的网址:
www.elephantvoices.org,www.tusk.org,www.savetheelephants.org.
最后,我要列出对我写这部小说起到极大帮助作用的其他素材。艾丽斯的许多研究都借鉴了这些人在现实生活中的非凡的研究成果和深刻见解。
Anthony, Lawrence. The Elephant Whisperer. Thomas Dunne Books, 2009.
Bradshaw, G.A. Elephants on the Edge. Yale University Press, 2009.
Coffey, Chip. Growing Up Psychic. Three Rivers Press, 2012.
Douglas-Hamilton, Iain, and Oria Douglas-Hamilton. Among the Elephants. Viking Press, 1975.
King, Barbara J. How Animals Griev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2013.
Moss, Cynthia J., Harvey Croze, and Phyllis C.Lee, eds. The Amboseli Elephants.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2011.
Masson, Jeffrey Moussaieff, and Susan McCarthy. When Elephants Weep. Delacorte Press, 1995.
O’Connell, Caitlin. The Elephant’s Secret Sense. Free Press, 2007.
Poole, Joyce. Coming of Age with Elephants. Hyperion, 1996.
Sheldrick, Daphne. Love, Life, and Elephants. Farrar, Straus & Giroux, 2012.
还有很多一直在研究大象和象群生活的研究人员写的学术论文。
在写这本书的过程中,有很多时候,比如在我研究大象的悼念方式,大象做妈妈的技能以及大象的记忆力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大象说不定比人类进化得更高级。如果说你从这部小说中有所受益的话,我希望是你对这些美丽的动物的认知能力和情感有所了解,并明白了一个道理:保护这些动物要靠我们所有人的共同努力。
朱迪·皮考特
2013年9月
朱迪·皮考特(1966—),美国当代著名畅销书作家,连续八年夺得《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冠军,连续五年当选“全美Z受欢迎作家”。著有包括《姐姐的守护者》《离别时刻》在内的二十三部小说。她擅长细致入微地描绘角色,用优美的文笔创作出引人入胜的故事,直指人心。
珍娜
说到记忆,我可算是个专业人士。我开始认真研究它的时候,可能只有十三岁。而与我同龄的孩子眼睛盯着的还只有那些时尚杂志呢。有的记忆是关于周围世界的常识,比如炉子是热的,冬天户外不穿鞋会被冻伤。有的记忆来自于我们的感官,比如看太阳的时候得眯着眼睛,虫子可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我们还能记住一些在历史课上知道的日期,然后从脑海里调出来应付期末考试,因为这些日期在浩瀚的宇宙之中很重要(或者人们告诉我说很重要)。我们还会记得一些个人的琐事,比如生活中的某些巅峰时刻,这些时刻无关别人,只对我们自己意义重大。去年在学校里,我的科学老师就让我完全独立地进行了记忆方面的研究。教我的大多数老师都会让我进行独立研究,因为他们知道我不爱上课。而且不客气地说,我觉得他们是害怕我知道的比他们多,而他们又不想承认这一点。
我能记住的第一件事有点模糊,就像闪光灯太亮拍出来的照片效果:我妈妈手里举着一个蛋筒,上面有一团棉花糖。她把手指按在嘴唇上说:这是我们俩的秘密哦。然后她用手指撕下一点棉花糖放在了我嘴边,糖立刻就化了,我用舌头卷住她的手指使劲舔着。Iswidi,她告诉我说。甜。这不是我的奶瓶;这个味道我没尝过,不过味儿不错。然后她俯下身子亲亲我的脑门,对着我说:Uswidi。甜心宝贝。
那时我也就九个月大。
这确实不可思议,因为绝大多数孩子能记起来的最早的事儿都是发生在两岁到五岁之间。这不是说小孩子都记不住事儿,小孩子的记忆早就有了,比他们掌握语言的时间可是早很久呢。可奇怪的是,他们一开口说话,这些记忆就调不出来了。我能记住这段关于棉花糖的事,也许是因为我妈妈当时说的不是我们的语言,而是她读博期间在南非学的科萨语。或许我能有这段随机记忆是大脑给我的补偿,补偿我特别想记住却没能记住的那件事,也就是我妈妈失踪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
我妈妈是个科学家,有一段时间她甚至还做过记忆力方面的研究。那是她研究创伤后压力和大象内容的一部分。你知道有格言说大象从来不忘事儿吗?那可是事实。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给你看我妈妈的所有研究数据来证明。说实话,我能记住她所有的研究数据。她正式出版的研究成果表明,记忆力与强烈的情感密不可分,而那些负面记忆就像是用墨水在大脑的墙上所做的抹不掉的涂鸦。但是负面记忆和创伤记忆还是有细微差别的。负面记忆你能想起来,而创伤记忆会被遗忘,或者说它们变形得太厉害让你认不出来,或者它们变成了一大片冷冰冰的空白和虚无,我努力想要回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时,我的大脑就是这样的状态。
我知道的只有这些:
一、当时我三岁。
二、我妈妈在大象收容站被人找到,人事不省,在她北边一英里的地方有一具尸体。警方报告上是这么写的。她被送往医院就医。
三、警方报告上没提到我。后来我外婆把我带到她家跟她一起住。因为我爸爸当时正在紧张地处理死去的大象饲养员的善后事宜,还有一个失去知觉的妻子。
四、天快亮的时候,我妈妈恢复了意识,然后从医院消失了,没人看见她离开。
五、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有时候我觉得我的人生就像火车的两节车厢,连接点就是我妈妈消失的那一刻。而每当我想看清楚它们是怎么连接在一起的时候,铁轨上就会发出刺耳的声音吓得我扭头不敢再看。我知道以前的我有一头略带红色的金发,像个小疯子一样到处乱跑,而与此同时,我妈妈在没完没了地给大象做记录。而现在的我,是一个非常严肃认真,跟自己的年龄不太相称的小姑娘,而且太聪明不一定是好事。尽管我对科学数据记忆深刻,可是一涉及日常生活,我就玩不转了,比如我不知道Wanelo是一个网站,而不是一个热门的新乐队。如果说初中二年级是人类青少年时期社会阶层的缩影(对我妈妈来说,那就是),那么可以记住博茨瓦纳图利风景区内五十个象群的名字,还比不上认出英国“单向组合”的那区区几个成员。
我很不合群的原因好像不是因为我是学校里唯一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有很多孩子没有爸爸妈妈,也有人只字不提自己的父母,还有些孩子的爸爸妈妈又组成了新的家庭,又生了孩子。可是我在学校里真是没什么朋友。午餐时我坐在餐桌的最边上,外婆给我带什么就吃什么。而那些称自己为“冰锥”(我对天发誓没记错)的酷女孩儿们,聚在一起聊着她们长大以后要去OPI指甲油公司工作,如何设计不同颜色的指甲油,并以那些著名的电影来命名,比如“洋红柠檬喜欢金发女郎”或者“紫红色好男人”。我大概有那么一两次想加入她们,但是,每当我想插话的时候,她们看我的眼神都好像是闻到我身上有种怪味似的,小小的翘鼻子一抽,然后又接着聊她们的话题去了。可以说她们的无视对我不算太大的打击,我想可能是因为我脑子里有更重要的事吧。
除了我妈妈失踪这件事,其他的记忆也一样是零零星星的。我可以清楚地记得在外婆家我的新卧室是什么样子,那里有一张女孩用的大床,也是我的第一张大床。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编织的篮子,不知道为什么里面放满了粉色的小糖袋儿,上面印着“低脂糖”,而旁边并没有放咖啡机。甚至在我会数数之前,我每天晚上都要往篮子里瞄一眼看看这些袋子还在不在。我现在还是这样。
我能给你讲当初去见我爸爸的情景。哈特维克精神病院的走廊里有股氨水和尿的味儿。我外婆催着我跟爸爸说话,我战战兢兢地爬到他的床上,面对一个认识却很陌生的人,心里非常忐忑。我爸爸没跟我说话,也没有动一下。我清楚地记得他的眼泪夺眶而出的样子,就好像那是非常自然和常见的现象,就跟夏天里冰冷的易拉罐外面凝结着的一层水珠一样。
我还记得那些噩梦,其实也不算是噩梦,只是熟睡中的我听到大象莫拉的象吼声惊醒了而已。即便外婆跑进来告诉我那头母象现在已经在田纳西州的一个新收容所生活,离我好几百英里远了,我还是很不安,感觉莫拉有话想告诉我,而我要是像妈妈那样能听懂大象说的话,我就一定能知道它要说什么。
我妈妈给我留下来的只有她的研究成果。我认真研读她的日记,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那些文字会重新排列组合,给我指引方向找到她。虽然她不在身边,我还是从她那里学到了一个道理,即一切科学研究都始于一个假说,也就是一个被华丽的词藻包装起来的直觉。而我的直觉就是,我妈妈永远不会自愿地抛下我不管。
哪怕这是我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我也要证明我的直觉是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