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和玛格丽特/名著名译丛书》是俄罗斯少有的一部带有魔幻怪诞色彩的小说,在作者逝世二十五年后才得以公开发表。巧妙的构思、离奇的情节、深刻的哲理和完美的艺术形式,吸引了一代又一代读者,在西方和俄罗斯被誉为“讽刺文学、幻想文学和严谨的现实主义文学的高峰”。
“盖棺公论定,不泯是人心”。这句古话看来只表达了部分真理。无数史实表明,人心不泯确系不易之论,而盖棺论定则未必尽然。对《大师和玛格丽特》及其作者米·布尔加科夫评价的变迁便是适例。
三十年代脱稿、六十年代始得与苏联读者见面的《大师和玛格丽特》,甫问世即轰动文坛,引起国内外强烈反响,议论声二十年经久不息,而且,如一位评论家所说,“每篇评论都大有引出另一篇新评论之势,这种情形一时似难结束”。一部描写古代传说和半世纪前的苏联生活的作品,何以引起八十年代读者如此广泛的兴趣?为什么小说一版再版,还总是立即被抢购一空呢?另一方面,苏联一些权威性资料中关于布尔加科夫的条目内容一再修改,由对他严厉批判变为肯定其创作及艺术成就,对这部作品由“默杀”转到承认其为讽刺哲理小说,这都是十分耐人寻味的。
《大师和玛格丽特》究竟是怎样一部书?它是一本“对二三十年代苏联社会现实进行恶意嘲讽”、“主张向恶势力投降并为它服务”的怪诞小说呢?抑或是“启迪人们内心的善,净化人的心灵”、“帮助人们牢牢把握住自己内心的道德准绳”、歌颂“人对真善美的大胆追求的…‘当代苏联文学中的一部主要杰作”呢?众说纷纭。本书作者布尔加科夫又究竟是~个“不理解无产阶级十月革命”、“暴露了本身的人道主义弱点”的平庸作家呢?还是一位思想深邃、“以大无畏精神向一切恶提出挑战”、“集讽刺作家、幻想题材作家、现实主义作家的天才于一身”的文学大师呢?他为何曾把花费两年心血写到第十五章的这部作品的原稿付之一炬,后来又重新握笔,前后历时十二载,八易其稿呢?他在自知身患绝症、不久人世的情况下,在生活困苦、精神压力沉重、明知这部作品不可能发表的处境中,是什么力量支持他坚持修改并补充它,直至生命之烛燃尽呢?现在看来,至少可以说:盖棺时某些人论定他为“反政治的小说家和不严肃的幽默家”,把他的作品说成是“存心取悦于读者”、“恶意讽刺现实”等,这些结论是下得过于仓促了。为布尔加科夫恢复名誉成为苏联文艺界一桩重要事件,他的作品在八十年代仍如此畅销,这里必定有其内在原因。我们应该努力通过作者的思想、生活及创作道路探索他的创作意图,在作品本身中寻找其艺术魅力的源泉及上述问题的答案。
布尔加科夫(1891-1940),二十世纪俄罗斯文学大师。出生于基辅市一个神学教授之家。1920年弃医从文,开始文学生涯。著有小说《白卫军》《狗心》,话剧《逃亡》《莫里哀》等。
《大师和玛格丽特》是俄罗斯少有的一部带有魔幻怪诞色彩的小说,在作者逝世二十五年后才得以公开发表。巧妙的构思、离奇的情节、深刻的哲理和完美的艺术形式,吸引了一代又一代读者,在西方和俄罗斯被誉为“讽刺文学、幻想文学和严谨的现实主义文学的高峰”。
钱诚(1922- ),本名钱育才,字裕民,河北定州人。1945年毕业于国立大学哈尔滨学院,任俄语翻译。后又毕业于长春大学法学院和哈尔滨外专。1950年至1951年在哈外专编著《俄语语法》。1979年调北京师范大学任《苏联文学》杂志副主编。曾译托尔斯泰、屠格涅夫等作家的作品多部,素尔仁尼琴《古拉格群岛》第三卷及短篇小说。
《名著名译丛书:大师和玛格丽特》:
暮春的莫斯科。这一天,太阳已经平西了,却还热得出奇。此时,牧首“牧首”即宗主教,在俄罗斯东正教中称牧首,是最高级的主教,教会最高首脑。牧首湖是莫斯科市内一个小公园,内有水池,后改名为少先队员湖。湖畔出现了两个男人。身材矮小的那个穿一身浅灰色夏季西装,膘肥体壮,光着秃头,手里郑重其事地托着顶相当昂贵的礼帽,脸刮得精光,鼻梁上架着一副大得出奇的角质黑框眼镜。另一个很年轻,宽肩膀,棕黄头发乱蓬蓬的,脑后歪戴一顶方格鸭舌帽,上身穿方格布料翻领牛仔衫,下面是一条皱巴巴的白西服裤,脚上蹬一双黑色平底鞋。
这头一位不是别人,正是柏辽兹这个姓氏不同于一般俄罗斯人姓氏,与法国音乐家柏辽兹(或译陪辽士,1803—1869)姓氏的俄文写法相同。·米哈伊尔·亚历山大罗维奇,他是莫斯科几个主要的文艺工作者联合会之一“莫文联”的理事会主席,同时兼任某大型文学刊物的主编。他身旁的年轻人则是常以“无家汉”音译为:别兹多姆内。意为:无家可归的人,流浪汉。的笔名发表作品的诗人波内列夫·伊万·尼古拉耶维奇。
两位作家一走进刚刚披起绿装的椴树林荫中,便朝着油得花花绿绿的商亭快步走去,商亭的招牌上写着:“啤酒,汽水”。
噢,对了,我必须首先交待一下在这个可怕的五月傍晚发生的头一桩怪事:这时,不仅商亭旁边没有人,就连与小铠甲街平行的那条林荫道上也不见一个人影;太阳把整个莫斯科晒得滚烫,现在正裹着干燥的烟尘向花园环行路西面沉去,人们热得似乎连喘气都费劲,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走进这椴树荫下,没有一个人坐到这张长椅上。整个林荫道空空荡荡。
“请给我们两瓶纳尔赞矿泉水苏联北高加索的疗养胜地基斯洛沃德斯克有纳尔赞碳酸矿泉,泉水对心脏病有疗效。。”柏辽兹对柜台里面的女售货员说。
“没有纳尔赞矿泉水!”售货员回答,不知为什么她好像很生气。
“有啤酒吗?”无家汉用嘶哑的声音问。
“啤酒过一会儿才能运来。”妇女回答。
“那,有什么?”柏辽兹问。
“有杏汁水。不过,是温吞的。”妇女回答。
“行啊,来两瓶吧,两瓶!……”
打开杏汁水,冒出很多黄色泡沫,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理发馆的气味。杏汁水刚刚下肚,两位文学家就打起嗝来。他们付清账,坐到长椅上,面对湖水,背朝着铠甲街。
这时又发生了第二桩怪事,不过它只涉及柏辽兹一个人:忽然,柏辽兹不再打嗝了,只觉得心脏咚地跳了一下,便无影无踪了;过了一会儿心脏回到原处,上面却像是插了一根钝针。不仅如此,他还突然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恨不得马上不顾一切地逃离这牧首湖畔。他惶惑地回头望了望,仍不明白自己究竟怕什么。他的脸变得煞白,他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暗自想:“我这是怎么啦?从来没有过这类事呀……准是心脏出了毛病……劳累过度。看来是得大撒手了,让一切都见鬼去吧,我呢,先到基斯洛沃德斯克去疗养疗养……”
忽然,他觉得闷热的空气仿佛浓缩起来,奇妙地在他眼前交织成了一个透明的男人,样子异常奇特:脑袋很小,却戴着一顶大檐骑手便帽,方格料子上衣十分瘦小,像空气一样轻飘飘的……身高足有两米开外原文为“一俄丈”,俄丈长度为2134米。,肩膀却很窄,瘦得出奇,而且,请您注意,他那副神态活像在捉弄人。
……